光
AlyKki-Ching.
蝴蝶骨中間描繪的線條
是天使的笑顏
溫暖而飽滿
帶著令人痴狂的美
不畏風雨地降臨
我的天使
你擁有羽翼
盲目了我的視線。
何意澤是纖細的。
在裴世廣第一次看著衣物脫離他時,就已經確立了這個印象。
纖細,但富有少年特有的柔韌,肌肉在舒展間緩慢地移動,彷彿將世界上最豐滿的美景都聚集在那些溫柔又細膩的動作上。
何意澤在伸懶腰時,會像貓一樣,將重心往四肢分散,經過肌理適當的拉扯,才回復本來的動作。
他彈奏吉他時,也總是懶洋洋的,刷弦的動作讓手指上的銀戒折射光線,在地板上勾勒出光的線條。
沒有比何意澤更美的人了。
裴世廣和他交往時,一直是這麼想的。
他的美不是表露在外那種張揚的膚淺,而是潛藏在骨子裡的高傲揉合了才氣和浪漫、經由舉手投足得到最完美的詮釋。
年少該擁有的天生並且美好的部份,在他身上呈現得恰到好處。
何意澤對性的想法是直覺意識,在他的觀念裡,性和愛是可以分開進行的。他擁有一具令人著迷的身體,他也的確很好的利用了這點。
「開頭這裡有點怪,要不要再重新想想?」
裴世廣半靠在他背上,讓何意澤修改他寫的譜。
「那你覺得怎樣比較好?」
少年的唇描摹著對方的肩線,那處因為纖瘦而突起的骨骼。
他親吻著,帶著謹慎的崇拜。
「你在打斷我的思考。」
「不好嗎?」裴世廣微微笑著,用手托著他的頸側,像貓一樣舔舐著對方的喉結。
「不會。」何意澤垂下眼,放下吉他和紙張,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。「不會不好。」
他們交換了一個吻,沉浸在被深夜覆蓋的夢裡。
其實剛才何意澤想抽菸,但這已經不重要了。
他喜歡裴世廣在親吻彼此這件事上近乎病態的執著,帶有強迫性地控制著事態的發展。
「意澤。」
裴世廣貼在他耳邊這麼叫的時候,他幾乎要放棄理智。
他是這麼喜歡他的嗓子,那些無可救藥的溫柔被封緘在緩慢的語調中,連細微的音節起伏都能被何意澤感知。
黑色少年絕望的愛著他。
盲目、痴狂、壓抑的愛。
裴世廣的缺陷、他的自卑和自我中心,都令他深陷其中。
但他不會說,以前沒有說過、以後也不會承認。
因為裴世廣是屬於光明的,他應該要燦爛的盛放在陽光底下,至少,值得更純粹的戀愛、更璀璨的笑容。
然而他不會說。
「阿廣。」何意澤笑了,從吻和吻的交錯之間洩漏聲音。
「嗯?」
對不起,我愛你啊。「沒什麼。」
何意澤閉上眼,在黑暗中感受著對方溫暖的手指輕撫過背脊,那雙帶著琴繭的雙手,貼合在自己的肌膚上,炙熱得讓他難以呼吸。
他已經替遲早要來的告別做好了準備。
儘管裴世廣的笑容盲目了他的視線。
在許久之後,何意澤看著那兩名金色少年在舞台上接吻,沒有移開目光。
奇怪的是,他並不感到痛苦。
站在後台的陰影處,何意澤的菸癮犯了。
但這不重要。
有什麼事比裴世廣更重要?
他的青春就是裴世廣,那是他唯一能得到溫暖的管道。
「阿澤。」
又是幻聽。
他已經習慣了回過頭卻一個人影也看不到。
黑色少年終於轉過身,離開光的所在。
他想去屋頂抽包菸,最好是把肺都抽光,將思念一併抽離。
何意澤不自覺地哼起了那首尚未修正的曲子。
這讓他想起數度無故清醒的凌晨,映入眼簾的即是兩人在枕頭上披散的長髮,顏色交錯著,如同光與影。
裴世廣是光。
灑落在他的青春中,盈滿了整個胸腔。
可是總有一天,他會戒掉。
終於爬上頂樓,他點燃了今天的第一根菸。
戒掉光。
何意澤是纖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