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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海地帶

AlyKki-Ching.

 

空蕩蕩的月台 入秋微涼的海

微風把腳下的樹葉都吹開 火車就要出發催促我快離開

 

何意澤站在月台邊,其實他也還沒想好要去哪就出門了,早上醒來忽然覺得有點孤單,只好出來走走,但事實上也只能一個人而已吧。

真是有點可笑的感慨。

況且在遇見那個人之前他也總是一個人,也許只是不習慣。

然而他也從來沒有習慣過有人擔心自己、自由出入他的公寓的日子,有時候裴世廣沒回家,他就好像又回到了獨自一人的那幾年。

他不知道是哪裡不同了。

到底哪裡不一樣了。

 

我的心已超載 你不了解的愛

當失望逐漸將一切都掩埋 沒想到害怕更真實存在

 

窗外的風景往城市邊緣駛去,也許已經離開了城鎮,他不知道要去哪裡,也許是海邊,裴世廣比較喜歡山,他喜歡海。

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,何意澤常常跟裴世廣去海邊餐廳接一些駐唱工作,有時候下了班就坐在晚上的海岸繼續彈吉他唱歌。

沒有風的夜晚,他們就躺在沙灘上,離海很近,浪會打上他們的腳,捲過趾頭後又翻滾著離去。

有幾次在海邊待到很晚,夏天遼闊的夜空總是遍布星辰,起身時,裴世廣會伸手梳開他的頭髮,將上面的海砂撥掉,然後低頭吻他。

這麼想起來,可能是想念吧。

在將雨的平日下午無人的海灘上,何意澤蹲了下來,讓雙手浸入海水中。

 

在沿海地帶放逐我的愛 孤單也很精彩

我相信我們都有該去的未來 不該在原地徘徊

 

 

「我比較喜歡山。」安啟凡說。

何意澤抬頭,那名男孩還穿著原東寺的制服,規規矩矩的穿法,何意澤心想他還在上學時總是找不到領帶。

「你怎麼來了?」黑色少年垂下眉眼繼續彈奏歌曲。

「經過看到你在這裡駐唱,想說進來聽聽。」安啟凡並沒有其他意思,但何意澤卻莫名的對眼前這個已經有人陪、卻還來到餐廳聽現任男友的前任唱歌的傢伙感到很不爽。

「他到家了嗎?」

安啟凡這時才打開手機查看訊息。

「到了。」

何意澤聽了只是笑笑的,沒說什麼。

「你不回去嗎,他在等你。」

喔對,等他。

裴世廣現在應該已經是會等人回家的乖乖男友了吧。

何意澤趁對方轉開眼時露出苦笑。

「沒關係,我再陪你一下吧。」

煩死了。

安啟凡像天使一樣的性格,煩死了。

 

我其實很明白 夢醒了就不在

只是還掙扎著不讓他離開 緊緊抓著的也都是空白

 

後來安啟凡陪他上完那天的班、唱完那天的歌單。

在餐廳門口要分頭時,何意澤將方才還在使用的PICK塞進安啟凡的手心裡,強硬地要他接收。

「那時候跟阿廣借的,是時候還給他了。」

安啟凡突然被拉起手放上東西嚇了一跳,看著手心安靜躺著的那枚金色彈片,卻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
他抬起頭時,何意澤已經背著吉他轉出巷口,連背影都不留給安啟凡。

那時候跟阿廣借的,是時候還給他了。

是指今晚的安啟凡,抑或是更久以前,裴世廣對他的崇拜與愛戀?

 

 

「阿澤就像海一樣。」

裴世廣貼在他耳邊說,背著吉他袋站在他身後,從背後擁抱他,出手干涉他正在彈奏的旋律,兩個人四隻手在弦間穿梭,截然不同的音符衝突卻和諧的傾洩而出。

他們還穿著制服,海水浸濕了襯衫衣襬和褲腳,裴世廣似乎能嗅到何意澤髮尾沾上的海水味道。

「以後要是我們不在一起了,來這裡的時候,我也還是會想念你吧。」

裴世廣很輕很淡的說了這麼一句。

才不會。

何意澤在心裡自嘲的笑了。

你不會想起我,下一次被你這樣擁抱的人,也不會是我了。

我會還給你。

這些感情,我都會還給你的。

至於海水冰涼的部份就留給我。

 

在沿海地帶放逐我的愛 孤單也很精彩
我相信我們都有該去的未來 不該在原地徘徊

 

留給我就好。

 

 

何意澤離開海邊時,轉過身要沿著海岸走回車站的時候,似乎看見了裴世廣背著吉他袋站在遠處的商店門口,回頭看著他,不過也只是一瞬間,眨了眼又消失了。

也許是幻覺吧。

也可能是影像殘留。

他走過商店,沒有再回頭。

那抹身影這時才從門邊走出來,和金色少年並肩站著。

他看著何意澤背著吉他的背影,沒有穿制服,也沒綁馬尾,那樣的他看上去已經走得很遠很遠、成為了一個大人。

「阿廣,你在看什麼?」

安啟凡壓下他的頭,吻了上去。

在太陽沉入海平面之前,裴世廣迅速接過了這個吻的主導權。

「……我真的很討厭海。」他聽見安啟凡低聲嘆息著說。

 

何意澤聽見了熟悉的聲音,卻沒有再回頭。

他們都會過得很好的。

 

在沿海地帶我遠遠離開 要更自由自在
不要我的心隨著大廳的鐘擺 停留在原地感慨

 

其他的也都會逐漸好起來的。

總有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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